第(2/3)页 “还有,顾先生在商言商,把国家大事、国政要事,当做商贾般谈判,这是在贬低陛下,只认钱不认人吗?” 顾绣脸色急变:“小人也愿意做陛下的奴婢……” 啪! 宋伟一个耳光扇在他的脸上:“凭你也配!” “来人,把顾绣拖出去,凌迟!” 顾绣急了:“为什么啊?大明以法治国,小人犯了什么罪,要被处以极刑啊?” 顾绣是读过书的,弃文从商是迫不得已。 所以他懂讨价还价,更懂政治。 不像有些商人,纯粹是白手套,啥也不懂,凭着权势霸占人家的产业而已。 从宋伟的犹豫,他就看透了宋伟的心思。 但他贪婪,想和皇帝讨价还价,争取得个好价钱。 这就是他的愚蠢了,大明有几个盐产地,两淮盐商俱没,最多让大明断盐一两个月,很快就能恢复供应。 “你跟本督将大明律是吧?” 宋伟没直接劈了他,他有自己的任务要完成,杀人只是完成任务的手段。 “顾先生这身衣服可价值不菲呀。” 顾绣立刻解释:“这衣服是仿制的丝绸,价格并不高,里面的羽绒做的,陛下并未规定,商贾不能穿羽绒服。” “哼,大诰是怎么规定的?” 顾绣立刻不说话了,按照大诰规定的,商贾就该抹脖子自杀,死前还得说一句:活该。 “大人欲加之罪何患无辞?” 顾绣哭泣道:“我顾绣对陛下忠心,我愿意花五百万两银子,买我全家老小的命,并愿意将所有矿场交给陛下。” 好个弃卒保车啊! 宋伟头疼的不是抄多少钱,而是恢复供盐。 顾绣试探到他的底线,就以为拿捏住了宋伟的短处,别忘了,宋伟是戴罪之身呀。 “拖出去凌迟!” 顾绣被两个兵卒拖出去半丈,才意识到宋伟真的要杀他:“大人饶命啊!饶命啊!” “当本督傻吗?” 宋伟指着自己的鼻子:“你们连盐都敢说断就断,还有什么事是你们不敢做的?” “啊!” 番子把顾绣衣服划开,开始用刀拍打他的身体,顾绣屁滚尿流:“宋伟,你杀了我,供盐遥遥无期!” “看看,死到临头了,还敢要挟本督?你说本督敢用你吗?”宋伟嗤笑。 “宋伟,你个佞臣,你枉顾国朝存亡,你是佞……啊!”顾绣惨叫,因为刀子划开了腔子,开始一刀一刀的割。 “国朝不会亡,本督也不会死,反倒是你九族,都得死。”宋伟嗤笑。 所有盐商都傻眼了,宋伟是真敢凌迟啊。 “大人,只要饶了我,我立刻就恢复供盐,恢复呀。”有个商贾操着地道的凤阳方言,不停磕头求饶。 “凤阳人?” 宋伟指了指自己:“我祖上也是凤阳人呀。” “陛下的祖上,也是凤阳人呀。” “你怎么连自己人都坑呢?” “拖出去!凌迟!” 宋伟厉吼。 这等不忠不义的东西,留着干什么? “本督是谁?” “你们到现在都没明白!” “是戴罪立功的人啊!” “本督不是西宁侯,也不是南京守备了!” “只是一个有罪的人,陛下命来督盐,是戴罪立功呀!” “可你们!” “要么不承认有罪,要么要花钱买平安!” “陛下能听到你们说话吗?” “听不到啊!” “能听到你们说话的,只有本督我宋伟啊!” “可你们是一点都不为我宋伟考虑啊?” “你们的脑袋不重要!盐供不供也跟我宋伟没关系!” “我要保住我的脑袋呀!” 宋伟语气一缓:“那就只能苦一苦你们了,用你们的脑袋,买我的脑袋,行吗?” 所有盐商都傻了,说来说去,还得被噶呗? 可是,有人精明。 宋伟来扬州的目的是督盐,可他刚来,盐就断了,所以失了圣心,宋伟想拿回圣心,就得用盐商的血,让陛下满意。 “大人,小人能助大人重得陛下恩宠。” 一个商贾从无数人中爬出来。 “接着说。”宋伟还在笑。 外面,有两个人在被凌迟呀,那惨叫声,让人能做一辈子噩梦。 但谁都不想做第三个被凌迟的。 “天家所求,无非是权和钱,权是吾等背后有谁,谁在两淮吃红利;财,一则是吾等的家财,二则是食盐所赚的钱。” “只要大人做好这几样,一定能重得圣心的。” 宋伟听着有趣,笑了起来:“你叫什么?” “小人叫陆汝靖,徽州人。”他颤抖地回答。 “陆汝靖,接着说。” 陆汝靖松了口气:“大人,杀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,您就算把我们全杀了,也无济于事。” “我、我们愿意配合您,为您卖命,把盐商里面的门道都告诉您,让您在陛下面前言之有物。” “再把盐商的门路,全都写下来,我们所有人的家财,任宫中采撷。” “以后食盐利润,由、由宫中分配。” “小人等,愿意做陛下的忠犬,做陛下的奴婢,生生世世,为陛下效力,为宫中效力!” “您、您就能凭借拿捏扬州盐商,而在朝中显贵。” 啪啪啪! 宋伟拍他的脸:“你倒是真聪明啊,懂得为本督考虑,你是一条好狗。” 陆汝靖点头,愿意当宋伟的狗。 “但是,你上面最大也就是个知府吧?当本督的狗,你配吗?” 宋伟还真低估了盐商。 盐商上面,可不是区区知府,地位指不定比西宁侯府还高呢。 “小人愿意努力,当大人的走狗。”陆汝靖满脸希冀。 当狗,可不是侮辱性词汇。 而是褒奖,忠诚的人才是走狗,连于谦、胡濙都以皇帝走狗自居,这是褒义词。 忠臣和狗,是划等号的。 “你确实是条好狗啊。” 宋伟吧嗒吧嗒嘴:“可惜呀,本督不能信你呀。” “这是扬州府,你们从这堂中一走,本督就找不到你们了。” “一切承诺,都是空谈。” “又有什么用呢?” 宋伟算看透人心了,谁都不信。 “小人愿将子女为质……”陆汝靖也狠。 “子女算不得什么,你还年轻,死了几个,还能再生啊。” 宋伟目光下移:“除非你们都变成了太监,不能生了,子女为质,才有几分威慑力嘛。” 陆汝靖浑身一抖。 宋伟根本就不是收服走狗,而是要这些人的命啊。 盐商一百多家,把家中钱凑出来,能把大明买下来,宋伟竟然要他们全当太监。 商,在官眼里,不过工具而已。 宋伟压根就没把他们当成过人。 “求大人饶命啊!”陆汝靖磕头在地。 “命重要,还是那玩意重要?” 宋伟怪笑:“你们若不纳一份投名状,我怎么信你们呀?” “凭你们上嘴皮一碰下嘴皮,我就全信了?” “当我宋伟傻?” “好好想想,哪个重要?” 陆汝靖算看出来了,宋伟不是真心要谈,只是作践盐商罢了。 或者说,皇帝不满盐商把持食盐,要换掉所有人。 宋伟站起来:“来人,把姚士规等家财给本督抄了,一概装箱,送入南京城!” “大人,若、若阉了,能不能保住家财?”有盐商惊恐问。 这是要钱不要命的。 宋伟笑着问他:“那陛下几天吃不到盐了,你能不能把这几天给陛下补回来?” 他摇了摇头,谁也没有时空穿梭的能力呀。 “那你能不能立刻让天下人都吃到盐?” 他又摇了摇头。 “那你有什么用呢?浪费空气吗?拖出去!凌迟!”宋伟爆吼。 那个商贾哭嚎着说:“我愿意被阉,愿意呀,求求不要杀我呀!” 一百多商贾,互相看看,泪如雨下。 年老的还好点,年纪小的难受啊。 “若不想为本督效力,那便都拖出去吧。”宋伟叹了口气。 “不要啊宋大人,求求大人阉了我吧!” 有商贾哀求。 “我也愿意啊,愿意阉割啊!” 商贾争着抢着被阉,倒也是奇景。 陆汝靖还在犹豫,他想保留一样,要么保住身体,要么保住家财。 宋伟还在想,必须派兵卒跟着,不能让他们耍小心思,毁了制盐设备,务必保证食盐供应。 “大人,我知道哪里有盐!” 陆汝靖疯了:“广东有盐,只要大人不阉割小人,小人就能从广州弄出盐来。” 大明的盐产地还是很丰富的,有四川盐,有陕西盐,有湖广盐,也有广东的海盐。 但是,朝堂发的盐引,被两淮商人垄断,进而被扬州垄断。 各地的盐,要么在扬州转一圈,变成淮盐再卖,要么就得变成私盐,四处去卖。 四川自贡盐是例外,可以销售,但备受排挤。 毕竟自贡盐挡人家财路了。 “本督也知道广东有盐,可广东的盐去京师,也要走你扬州的路,你把自己家的盐扬了,广东的盐就没扬吗?” 宋伟早就调查出来了。 盐商,为了让全国断盐,把所有存盐都扬进水里了。 不止两淮盐,所有经过扬州的盐,都被扬了! 所以大明断盐。 陆汝靖咬了咬牙:“若小人拿出盐,进献给陛下,能否不被阉割!” 他想当男人,不想当太监。 “你家有私盐?” 所有商贾,全都怒视陆汝靖。 “我家没有,但我知道粤盐在扬州一条走私线路。”陆汝靖果然留了一手。 宋伟忽然想到,那些被扬进水里的盐,是不是也能打捞呢? “不能了,算算日子,早就进海了……” “抓紧阉割!” 宋伟眸光渐厉:“然后把家人全都押过来,你们回去组织灶户、盐丁,立刻恢复供盐!” “谁敢破坏制盐设备,一概九族处死!” 先挑扬州本地人先抄家,再去各地抄,一个铜板都不给他们留。 哭天喊地的声音,震耳欲聋。 至于陆汝靖会不会被阉,宋伟思考很久,把他排在最后一个…… 一封奏报,送入南京。 “宋伟是真会玩,宫中要多一百多太监了。” 朱祁钰忍俊不禁。 这办法是真绝。 把人变成太监,然后控制他的家人,来控制盐商,恢复生产。 哪怕太监想造反,他们都被担架抬着呢,有心无力,再说了,谁会跟一个太监打天下呢。 宋伟还控制所有盐商的家人,让他们不敢造次。 盐政,已经打开了局面。 宋伟这第一把火烧的不错。 “贺喜皇爷,马上就要有一百多个商贾,为您效力了。”冯孝觉得是好事。 先用这些太监皇商赚钱,再派太监跟着他们学,以后就有源源不断的太监经商,为皇家赚钱了。 “废物利用,恰到好处嘛。” 朱祁钰道:“让宋伟抄干净了,别让这些商贾给骗了。” “再去把老太傅请来。” 这几天,胡濙过得很苦。 一直在纠结,在选择。 妖书案,仿佛并未在南京发生一般,没有人传妖书案,甚至报纸上,没有刊登一则妖书案的文章。 仿佛妖书案,自始至终就没存在过一般。 但是,皇帝的大军,却在整个应天府抄家。 朝野上下,视若不见。 没人敢为这些人发声,谁也摸不准皇帝的脉搏,因为皇帝一直在宫中,很久没有公开露面了。 而皇帝贪财成性,竟然没有言官乱喷,这是很奇怪的事。 大明的言官制度,就是让人开口说话,喷皇帝是家常便饭,朱祁钰都被喷得快吐血了。 胡濙入宫,看完宋伟的奏报,神情震怖。 宋伟如此戏谑,显然是皇帝授意的,将一百多个商贾阉割,又控制其家,强制恢复供盐。 在两淮是彻底打开局面了。 “两淮盐商,竟敢拿断盐来威胁朕。” “这些商贾还算老实,肯自阉来自证清白。” “其余的商贾,就没必要留了。” “抄家灭族,籍没归公。” “老太傅怎么看?” 朱祁钰笑容诡异。 胡濙心里有鬼,所以看皇帝总觉得皇帝在试探他,不禁苦笑:“陛下以强权弹压两淮盐商,可考虑过,日后该如何呢?” “盐政,支撑着大明财政。” “您杀了一批盐商,终究还要再用一批,如此反复,不过图财罢了。” “何必多造杀孽?” 胡濙在试探皇帝要做什么。 “老太傅莫要试探朕,朕和您之间,亲密无间。” “又有胡妃居中,您和帝王家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啊。” “有什么话就直说。” 朱祁钰笑道:“朕说过了,大明不靠盐政支撑财政了,盐价朕要打下来。” “断盐一个来月,各家的存盐估计都没了吧?” “都尝尝没盐吃的滋味。” “百姓家人,把盐当成奢侈品,平时都舍不得吃。” “景泰八年除夕,朕问尚食局,宫中酸菜为何这么少呢?” “当时尚食局的太监告诉朕,食盐太贵了,哪怕是宫中,也要省着吃的。” “因为盐贵,酸菜是奢侈品。” “老太傅可知道,朕当时是什么心思吗?” “一定要把盐价打下来,让天下人都能吃到平价盐。” 朱祁钰摆摆手,示意胡濙别劝:“朕清楚,盐政是大明的根基,朕也没说,彻底废除盐政。” “只是粮食和盐,是百姓的生活必需品啊。” “朕觉得,该让百姓吃足,价格适当低一些。” 胡濙跪伏在地上:“陛下爱民,臣感同身受。” “开中法,取自元朝。” “太祖时,用盐引来支撑军政,才有了北伐之事。” “而太宗皇帝时,大肆颁发盐引,五征漠北的钱财,多来自盐引。” “这盐引,其实就相当于银行的贷款,寅吃卯粮。” “永乐朝的欠账,到了正统朝才堪堪还清呀。” 原来,盐引的欠账,是永乐朝欠的呀。 “老臣以为,直接发行平价盐,反而会引起市场动荡。” “不如先实行定价制,将盐矿、盐场全都承包出去,中枢负责定价,收税即可。” 胡濙没说,盐铁多么重要。 而是选择私有制。 他迈得步子比朱祁钰还大。 朱祁钰想的是,盐场官营,实行全国统一价。 但是,这里面会有弊端。 现在朱祁钰手中钱财宽裕,等某一天朱祁钰急需用钱的时候,就会拿盐政做文章了,开始调高售价,这是必然的。 胡濙是一步到位,断了盐价暴涨的可能性,起码不受中枢操控。 但是! 深层次原因,却是胡濙要制造新盐商出现。 他给胡濙两条路走,一条去帮扶江南士绅,扶持江南士绅;另一条路则是皇帝一条道走到黑。 结果,胡濙两条路都不选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