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金忠沉默许久:“本督真想都抢了,送去中枢呀,又是大功一笔。” 咕噜! 闫方吞了口唾沫:“提督,卑职愿意粉身碎骨去做!” “本督说说罢了,只要他们在规定时间内完成析产分家,就不得为难他们。” 金忠叹了口气:“锦衣卫也需要口碑呀。” “那咱们在路上下手?”闫方坏笑。 金忠瞥了他一眼:“当锦衣卫是强盗吗?” “卑职知错!”闫方磕头。 “告诉陈家,可兑换成银票。” “也可花钱请锦衣卫护卫他们去钦州,但价钱会高。” “陈家若答应,就让沙铉负责即可。” 金忠压着眼馋的心思,下达命令。 “卑职遵令!” 金忠刚收到皇爷的亲笔信,让他把费璠送入京中,还要把费璠的志同道合的朋友,全部送入京师。 “费璠,被皇爷看重,是你的荣幸。” 金忠品着茶:“陈家就有这么多银子,眼看着银子离开,本督心里不是滋味呀。” 广信府之事,已经告一段落。 锦衣卫共收认罪银1200万两,等张善回来,就由张善解送入中枢。 下一站,是建昌府。 而在南直隶。 进入四月,含山公主就病了。 王竑也不敢叨扰,而是在南京各部里主持政务,他来南直隶,也有督抚南京官员之责。 下值后,他则经常出入张凤的府邸。 张凤来到南直隶才几个月,人却苍老了许多。 满心抱负,却无处施为。 南直隶势力错综复杂,只要做事,就处处受限,不做事吧,皇帝交给他的任务又无法完成。 这是天下最难督抚的地方。 抬头看看山东,人家朱英大刀阔斧,和项忠配合,把山东梳理得井井有条。 去年一年,山东安置了十四万丁口,开垦良田无数。 今年刚刚开春,又安置了三十多万人口,春耕已经结束,新人口则去京师、热河做工,山东已经富了起来。 朱英负责政事,项忠负责军事。 项忠日日剿匪,用一年的时间,背嵬军扩军到六万两千人,抓捕匪类七十四万人,释放出近百万人口。 甚至,项忠还组建了三千水师,在近海击退倭寇一次。 山东境内匪类一清。 从山东移去热河、辽宁的人口,高达三十万,都是桀骜不驯的匪类,全都送出山东了。 朱英则不停安置人口,分房分地,令其安家落户。 二人配合无间。 得到中枢数次嘉奖。 但朱英此人过于贪权,挤压同僚,对同僚颐指气使,导致山东官员经常上书给皇帝,御史更是指责朱英有造反自立之意。 倒是皇帝一笑置之。 山东全权交给朱英负责,项忠掌军,彼此相得益彰。 再看看自己。 来南直隶这么久了,却毫无作为。 张凤喟然一叹。 “子仪(张凤字),你能梳理南直隶官场,已经很不错了。”王竑劝他。 张凤苦笑摇头:“公度兄(王竑字),不用给老夫找补了,老夫确实能力有限,无非是仗着皇恩罢了。” 他是个户部人才,掌控户籍、田亩什么的,绰绰有余。 让他独当一面,督抚一方,确实能力有限。 问题是,他是最适合督抚南直隶的人。 他是阁臣,是皇帝的心腹,同时又是于谦的人,和胡濙相交甚笃,这样的人,放在内阁里屈才了。 督抚一方,能力又有限。 “陛下已经派太监王诚来南直隶五府掌军。” 张凤苦笑道:“任礼为中都留守司都指挥使。” “公度兄,您觉得,陛下是何意?” 王竑苦笑:“还能是什么意思?对老夫不满呗,老夫来南直隶这么久了,也寸步难行。” “陛下要看到实绩,中枢要看到成绩。” “老夫却寸功未立。” “所以,陛下派兵来督抚南直隶,这是给老夫撑腰呢。” “让老夫杀鸡儆猴,逼老夫大开杀戒啊。” 王竑是当贾诩,不想当张松。 张松没有好下场的。 张凤却摇摇头:“公度兄,您想想,那尹家连隐藏暗探之事,都不怕公之于众,他们在隐瞒什么呢?” “海船!” 王竑也参透了:“郑和下西洋的海船消失一案,老夫估计,那海船就是被尹家给贪墨了。” “没错,尹家贪墨了海船,所以含山公主在隐藏海船的去向。” 张凤喝了口茶:“而陛下心在四海,这海船才是他想要的,所以呀,派军来南直隶,目的是海船。” 王竑瞳孔一缩:“陛下想开海?” “未必是开海,只是谋求海船罢了。” 张凤放下茶杯,苦笑道:“陛下做事,看似莽撞,其实都有深意,你没觉得,朝中有些人消失了吗?” 王竑皱眉:“你是说梁珤?” 张凤点点头。 梁珤是皇帝的心腹爱将,却很多战争都没他的份。 甚至,这个人皇帝从来不提他。 他也不在朝中。 朝中有人传言,他在盖州看守孔家呢。 但孔家传信说,没看到梁珤,盖州也无兵驻守,孔家人来去自由。 可梁珤却凭空消失了。 “子仪,你的意思是,陛下在偷偷督建海船?”王竑觉得此事太大了。 “一定。” 张凤自认为非常了解皇帝。 皇帝虽竭力掩饰开海之心,但瞒不住有心之人。 想扩张领土,钱财只能从海上来,这是太宗皇帝证明过,切实可行的道路。 皇帝熟读实录,不可能不知道的。 王竑瘫软在椅子上:“那、那派老夫来,是虚晃一枪?” 张凤点点头。 王竑回想,他被派出京时,皇帝怒气满面的样子。 仔细想想,皇帝表面越发怒,反而心中无怒,他不说话时,才是真正发怒。 “公度兄,老夫与您,都是陛下的鹰爪走狗,没有第二条路可选的。” 张凤提点他:“后宫七个后妃,全部怀有身孕,咱们没有退路了。” 以前可以说皇帝没儿子,他们未来的富贵,无处寄托。 但现在,皇帝有儿子了。 他们要是还心怀二心,那就是叵测之徒,和他们治国治家之理想抱负不同。 “可陛下并不相信我们呀!”王竑也没得选择,他打死了马顺,倭郡王最讨厌他。 “公度兄,以您的角度看,陛下任何人都不信。” 张凤道:“可换个角度呢,你我是要做那名垂青史的名臣,而非陛下忠犬,不信任未尝不是好事呢。” 王竑以茶代酒,敬张凤一杯:“子仪,你说老夫下一步该怎么办?” “杀!” 张凤吐出一个字:“把南直隶杀个血流成河!” 王竑瞳孔一缩,旋即苦笑:“那老夫可就再无退路了。” “公度兄,从您来南直隶开始,就没有退路了,若想着退路,当初就不该来。” 这是实话。 王竑也明白,皇帝想要海船,就算尹家松口,尹家背后的人呢?他们会松口吗? 所以,王竑就得大杀一气,让南直隶恐惧。 “那陈舞阳心有怨气,做事狠辣,不计后果,当用之。”张凤又提点他一句。 王竑站起来,深深一拜。 而陈舞阳,最近在养伤。 王竑来了,反而畏首畏尾,他闲得蛋疼,也不愿意和文官为伍,就住在青.楼里。 范青则在审问那个卖花灯少年。 用了刑,他也不招。 只说自己缺钱,去应天府府尹府内偷东西。 “你和杨府尹到底是什么关系?” 范青审问他:“若本官所料不错,你和杨璇认识。” “你身上一股海腥味,手上有老茧,不是做活累的吧。” “本官给你最后一次机会,不要不识相。” 卖花灯的少年四天没睡觉了。 只要他闭上眼睛,番子就用针扎他。 “我只是个卖花灯的,能有什么身份啊?”他就是不招。 “你是混海上的吧?” “这老茧也是用刀磨出来的,你看看本官手上的老茧,和你手上的是不是很像?” 范青举起手掌:“本官常年握刀,所以留下了老茧。” “行,你现在不说也可以,反正本官时间多的是,咱们慢慢玩。” “不许让他闭上眼睛,让他身上不停动弹,停下就揍他。” 防止他睁着眼睛睡觉。 “啊!” 范青话音方落,卖花灯的少年惨叫一声,一根绣花针,扎进他的肋骨里,然后又拔出来,带起一片血花。 “我是做海上生意的……” “胡说!” 范青厉喝:“你看看哪里像做生意的?” “扎他!” “只要他说谎,就扎他,把针插进去,不许拔出来!” 那少年看着染血的银针,满脸惊恐:“我就是个小喽啰,在海上混口饭吃的!” 承认了。 是海盗。 范青凑近他:“那你和杨璇什么关系?” “头领想和杨府尹做生意。” 他全都招了。 他们这支海盗,盘踞在崇明岛上,老大叫沙德峰。 因为广州管得严,福建也在靖海,不许货物下海,所以想从南直隶运送一批货物。 这批货物从江西运出来,通过南直隶。 需要官面上的手续,然后从海门下海,走崇明出海。 范青目光闪烁:“什么货物?” “这我就不知道了,老大就让我来送信,和杨府尹搞好关系,然后再取得联系。” “这个沙德峰,可还派其他人进金陵城?” 范青忽然问。 那少年却说不知道。 范青计算一下,他被抓大概有七八天了,想李代桃僵,利用他的身份,和沙德峰接触,怕是难以做成了。 不对呀,海商怎么可能走杨璇的门路呢? 应该走尹家的门路啊。 “你在骗本官?”范青诈他。 他连说冤枉。 噗! 绣花针扎进了他的肋骨里,使劲一拍,没入輮里,他惨叫个不停:“饶命啊!我说的都是真话!” “继续扎!” 卖花灯的少年都懵逼了,我没招之前没用刑,我招了之后,反而被用刑。 又审问了半个时辰,他已经奄奄一息了。 范青几乎可以确定,他说的是真的。 那么就有两个可能,其一,运送的货物是大宗货物,必须经过杨璇才能运出来。 其二,卖花灯的少年不知道真实计划,他只是虚晃一枪。 范青陷入两难。 而这时,皇帝密旨送入他的手里。 求订阅! 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