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2/3)页 朱祁钰冷笑:“哼,如此怨气,用不用朕给你开太庙,让你进去,骂太祖皇帝一顿啊?” “啊!” 汤胤勣现在就想死,立刻死。 汤家虽没封爵,但也是大家族,家族口子上千人,若因为他而被流放,他就是家族罪人。 “看来你是想去骂呀!” 朱祁钰嗤笑出来:“真没发现,汤和的后人,竟要出个反贼!” “微臣绝对没有啊!陛下,微臣愿以一死,自证清白!”汤胤勣真想一头撞死干净。 陛下您不能总冤枉我呀! 没有的事,您非要往我脑袋上扣! 朱祁钰不逗他了,看向苏平兄弟:“你们几个,读了那么多书,会写几首酸诗,就把自己当成谁了?” “当自己是李商隐?是罗隐了?” 罗隐经常骂皇帝,但当时已经是唐末了。 所有人都吓尿了。 从被宣诏入宫开始,就证明皇帝的反击来了。 “怎么不说话了?” “大才子们!” 朱祁钰慢慢站起来:“骂朕的时候,一个比一个厉害,怎么到了朕面前,一个屁都不敢放了呢?” 真不敢放,怕放屁把您熏着。 “臣等有罪!” “承认了?” 朱祁钰冷冷问:“朕都不知道,究竟哪里做了对不起你们的事!” “朕自认这个皇帝做得还算合格,怎么到了你们的嘴里,朕就是无道昏君了呢?” “好。” “既然你们骂朕是无道昏君!” “那朕就让你们看看,什么叫无道昏君!” 朱祁钰冷笑:“把衣服扒了,挂在午门上,让他们的仰慕者看看,他们都是何等风采?” 汤胤勣趴在地上,嚎啕大哭。 这比杀了他们,更狠。 “谁也不许死,你们敢自杀,朕就诛你们九族!” 朱祁钰调整个姿势:“挂着的时候,也给自己写一首诗,要应景,要精彩,朕要看!还要记入史书!为尔等扬名!” 他一挥手。 太监们把几个才子拖下去。 苏平、苏正都八十岁的人了,却还要丢这个脸。 还不能死。 被剥光了挂在午门上,然后写一首诗,流芳千古。 他们以后就不是景泰十才子了,而是景泰十犬,钉在历史耻辱柱上了。 “传旨,缉拿所有辱骂朕,讽刺朝政之人!” “奴婢遵旨!” 消息传出宫中,厂卫出动。 京中欢庆元宵,节日气氛浓烈。 但厂卫番子忽然被召集起来,如猛虎出匣。 锦衣卫管尧、卢谦带队。 东厂是范青带队。 会馆就在厂卫手上,士子们说些什么,会馆里的姑娘了如指掌,他们直接先扫自己的会馆。 元宵节,宫中侍卫休假。 也都泡在会馆里,这里面的姑娘,曲艺双绝者不计其数,却都是清倌人,看得到摸不到,想摸到,得加钱。 会馆里玩法多样,天天都有节目,各个小房间里还有小节目。 偶尔还会请教坊司的戏班子来唱戏,热闹非凡。 小房间里开了小节目更劲爆,清倌人身着薄纱,热辣跳舞,舞姿曼妙。 能进来的,可不是有钱就行,那得是有地位的。 京中一般权贵都看不到,只有寥寥数人,被姑娘看上,当入幕之宾,才能进小房间观赏节目。 “他娘的,老子花了这么多钱,连个娘们的手都摸不到!” “就在这里干喝酒!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!” 一个粗犷汉子满脸愤懑:“还是以前好,老子花个几两银子,那些娘们都得舔老子的脚指头!” “现在倒好,弄个会馆,老子想找姑娘都找不到!” 他的兄弟跟着附和:“是啊,大哥,京师又取缔了青楼,只能来会馆,干啥都要钱!就是哄抬比价!真他娘的晦气!” “几位老兄,你们说的都是老黄历了。” 在一楼的散台里,几个粗汉坐一起吃酒,连个端茶送水的都没有。 一个文质彬彬的富家公子,拿着扇子,过来坐下,端起酒杯,也不嫌弃地喝了一口:“你们看,这会馆有六层楼,这第一层呀,就如你我一般的穷散客。” “别说见着花魁了,连个像样的姑娘都没有,都是些残花败柳。” “咱们坐在这,就如以前打茶围,写几首酸诗哄骗姑娘。” “现在则不一样了,一切向钱看齐。” “谁出的钱多,那些残花败柳就看上谁,让谁进去。” “你们看,这一楼四周全是小房间,能进去的,都是充大头的傻子,倾家荡产见一些残花败柳,还不自知。” “你们以前见的那种货色,早就没了,要么转行了,要么转去地下了。” “呵,就这些残花败柳,也都是你们眼中的神仙人物。” 说着,夹起一枚花生米,放进嘴里。 “这位公子,我们几个都是跑船的大老粗,不懂这里面门道,您仔细说说。”一个莽汉给他倒了杯酒。 公子哥笑道:“那本公子就跟你们说道说道。” “这第二层呀,都是曾经红极一时的花魁,虽然过气了,但也是风采伊人,美轮美奂。” “上二楼,那得有这个数。” 他伸出一根食指。 “一百两银子?”一个莽汉问。 “切,一百两?你在一楼都没人瞅你。” 公子哥嫌弃地看了他一眼,哪来的土老帽,加重声音:“一千两银子!” “直接掏一千两银子?”那个咋咋呼呼的莽汉被吓到了。 “区区一千两,对达官显贵算个屁啊。” “人家要的是一个雅,追求的是一个情趣,玩的是一个意趣。” 公子哥夹颗花生米:“但人家会馆也不会贪这一千两,只要不满意,全额退款。” “但你们想呀,能掏一千两上二楼的,那都是什么人呀?要的就是一个面儿!” “谁会因为一千两银子,被人笑话呀!” 公子哥喝了口酒:“但人家会馆也不白拿钱,想住多久住多久,想吃多少吃多少,哪怕呼朋唤友来,小的们也给招待得好好的,若运气好,被哪位姑娘看中,啧啧,那可就美了。” “公子,您不是说上面都是过气花魁吗?怎么就美了?”莽汉问。 妇人,当然越年轻越好呀。 “瞅瞅你们这脑子,想的是什么呢?” 公子哥嫌弃道:“这叫雅,不是你们想的肮脏事,那点破事,人家缺吗?人家家里随便一个丫鬟,不漂亮吗?” “来这花银子,追求的是雅,是情趣,是面子,是人脉!” “懂吗?” 莽汉们还真不懂。 花这么多钱来这地方,不就是想那点事嘛。 “还真不怕告诉你们,哪怕是过气的花魁,那也是极美的,人老珠黄,也比你家黄脸婆好看得多。” 公子哥吃了粒花生米。 “公子,那里面有什么好玩意,能让人如此沉迷?”有个汉子问。 “那里面的花样,你想都不敢想。” 公子哥满脸回味:“跟你们说了也不懂,反正只要你们进去了,肯定乖乖把钱拿出来,还觉得那钱花的值!销魂呐!” “那三楼呢?不得要一万两银子呀?”莽汉问。 “瞧你这就不懂了不是?” 公子哥冷笑:“上三楼,分文不取。” “但可不是谁都能去的,满城的达官显贵,也得分级别,分权势,才能上三楼。” “去年的状元公,春风得意高中时,才被邀请上三楼。” “你们呀,这辈子都别想。” “为啥呀?花钱还不成吗?”汉子问。 “都说了,在这地方追求的是情趣,是意趣,总提钱干什么?” “那腌臜物,在这里没那么好使。” “你花一万两银子,都不如某个顽主,说一句话管用。” “所以呀,钱没用,看得是人脉,是圈子,是面子!” 公子哥又喝一口:“我跟你们说,三楼的姑娘,那叫一个绝,长相自然都是万众挑一的,每个人都有一样绝活儿。” “琴棋书画兵武茶,肯定有一绝。” “想上三楼,贵客也得有一绝,不绝,不许上去。” “甭管是达官显贵,谁来了都不行,这是规矩。” 莽汉们吞了吞口水,没想到小小的会馆,竟有这么多说道。 “至于这四楼,哼哼,更了不得了。” “四楼是邀请制。” “只有被四楼邀请的,才能上四楼。” 公子哥夹个花生米,就着酒咽进去:“跟你们说个趣事,正月初八,荆王在二楼喝多了,想去四楼转转,结果被赶出来了。” “荆王,那可是陛下的宠臣呀,大明藩王啊,四楼照样不给面子。” “整个天下,最漂亮的花魁,都在四楼。” “甭管南直隶的还是山东的,山西的还是浙江的,甭管天下哪里的花魁,只要扬名了,就得来这京师会馆,按颜色挑选,最顶级的才能进四楼。” “你们说,花魁呀,多少人魂牵梦萦呀。” “都在这四楼呢,指不定她们放屁时,咱们也能听到,闻闻味也值了,哈哈哈。” 公子哥自己都说乐了。 他这边说着,不少散客都凑过来,问:“那五楼呢?” “五楼和六楼不对外开放,暂时还不知道里面有什么,但四楼已经那样了,你们说说五楼、六楼该是何等模样?” 公子哥一边说,一边喝酒,一酒壶都喝光了。 会馆里的酒可不便宜。 就这一壶,要五十两银子,只是单纯喝酒,没人伺候。 喝得几个莽汉都心疼,他们就买了一壶,舍不得喝,就在这里蹲着,像个土老帽似的看着。 那个莽汉哈哈大笑:“那肯定是皇帝老爷住的!” 这话引起大家哄笑。 说不定,这五楼六楼,就是给皇帝老爷留的。 皇帝老爷睡六楼,大臣们睡五楼,齐活。 忽然。 一群番子进入会馆。 本来这就是锦衣卫的会馆,番子出入司空见惯。 但是,领头的身穿飞鱼服,腰悬绣春刀,大步走过来:“你刚才说什么?皇帝老爷?” 莽汉忽然收声,僵笑道:“大人听错了。” “诽谤君上,是什么罪?知道吗?”卢谦语气冷厉。 莽汉再傻也知道这个罪名很大啊,赶紧摇头说:“都是他说的,小的什么都不知道!” 卢谦顺着莽汉手指看过去。 那个公子哥美滋滋地喝着,压根不理卢谦。 “张敷华,你敢诽谤君上?”卢谦推开莽汉,跨步走过来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。 张敷华,父亲叫张洪,死于土木堡。 他本人则被荫入国子监。 但不着调,空有过目不忘的天赋,却沉溺于酒肆,喜欢和人吹牛打屁,会馆兴起后,他就天天泡在会馆里。 三年不读书,却得先生称赞,就是天生奇才,却不用在正地方。 京中三家会馆,天天都有他的身影。 “原来是卢副指挥使呀?” 张敷华撑开眼皮子,被人出卖了,也不生气:“本公子在此喝酒,碍着你锦衣卫什么事了?” 他和卢谦是老相识。 卢谦父亲卢衡也死于土木堡,被卢忠发掘,诏入缇骑,但被金忠带入锦衣卫。 第(2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