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“那口供,是催命符!” “他不死,后面的人是不会安心的。” “不然,见不到明天太阳的人,是你,是本督!” “蠢货,明白了吗?” 曹吉祥深呼吸,恢复冷峻。 汤贤似懂非懂。 曹吉祥吩咐道:“把事情做绝,都杀光,出了府咱们继续查。” 还查? 汤贤更懵了。 “蠢货!” “要是不查,他后面的人,就会以为咱们拿到了口供!” “动动你的狗脑子!” 曹吉祥急声道:“你想没想过,皇爷派出宫,有多少人?” “有多少是勋臣?” “又有多少勋臣是皇爷的心腹!” “你说说,在皇爷心里,咱们重要,还是勋臣重要?” “蠢货!” “只要咱们不查了,就会有人杀了咱们。” “连皇爷,都不会为咱们伸张正义的!” 曹吉祥肠子都悔青了:“本督就不该蹚这浑水。” “处置商贾多爽啊,想杀就杀,想怎么拿捏就怎么拿捏?” “这朝堂上的人,每个人都有八百个心眼子!” “咱们斗不过的!” “唉,归根结底,咱们是漠北王的人,不是皇爷的铁杆,现在为皇爷卖命,靠的是皇爷的怜悯。” “一旦有人在皇爷面前,给咱们上眼药,谁都别想活!” 曹吉祥直接抽自己两个耳光:“本督真他娘的蠢!” 汤贤有点明白了。 调包军械,真正的幕后大老板,就在朝堂上。 曹吉祥开罪不起的人物。 甚至,连皇帝都不敢轻易揭开盖子。 “营督,那个宋虔要不要……”汤贤问。 曹吉祥瞥了他一眼:“杀了!” “标下遵令!”汤贤让人去杀了宋虔。 宋虔是杜英案的源头,杜英都死了,宋虔留着有什么用? “营督,接下来怎么办?”汤贤问。 “接着查!” 曹吉祥不想理这蠢货,和他弟弟汤序比起来,汤贤实在烂泥扶不上墙。 “标下遵令!” 汤贤却不动弹。 曹吉祥直接踹他一脚:“查和杜英有关系的一切人!” 这还用教? 演戏都不会,当什么官! 在地下室。 陈韶把衣服脱了,露出健壮的身躯,浑身布满汗珠,实在太热了,他让兵卒取了几次水。 “范青说得没错,地下室里没有茅厕。”他解手后,说。 说明,这些人不在地下室里长待。 因为地下室不通风,建茅厕的话容易滋生细菌,容易得传染病。 这伙人明白医理,规避瘟疫。 说明这地下室存在很久了。 “总兵大人,标下数过了,共有十四间锻造室。”梁健过来禀报。 梁健是梁瑄的次子。 跟随陈韶一段时间了。 “标下粗略估算,这个地下室一天就能制成一百多口刀。” 陈韶一惊:“这么多?” 制刀造剑也就罢了。 还制造弓弩、铠甲,这问题就大了。 “回大人,标下在一间锻造室的风箱里,找到了这个。”梁健拿出来没被烧烬的半片纸。 陈韶招收,让火把递过来。 他借着火光看,这是一张铠甲的图纸。 转瞬,他脸色大变:“这不是兵仗局里的图纸吗?” “你在哪发现的?” 梁健躬身道:“回大人,在第八号锻造室里发现的,标下将所有锻造室,从南到北依次编号。” 这图纸生产的是制式装备。 只有军中,才会生产制式装备的。 “还有什么发现?”陈韶问。 梁健摇头:“这伙人动作干净利落,咱们在攻入地下室的时候,都被打扫过了。除了这张剩下一角的图纸外,标下什么都没发现。” “只是……”他沉吟。 “只是什么?直说!”陈韶盯着半角图纸分析。 肯定不是现在装备的铠甲。 上个月换装的铠甲,是兵仗局新推出的棉甲。 这铠甲像是永乐朝的制式呢? 但他好像在哪看见过? “只是标下的推测,那些零散在地上的刀剑,像是我军装备的制式武器呢?”梁健回禀。 经他这一提醒。 陈韶立刻想到了,他兄长陈埙就穿过图上的铠甲。 这是明军制式铠甲图纸! “不对呀,要是私军的话,没必要按照朝堂制式生产。” 陈韶皱眉:“制式装备,繁琐、不易使用。” “生产的目的,是为了防范军械贪腐。” “私兵没必要生产制式装备啊。” “不对劲!” 陈韶喃喃自语。 梁健小声道:“大人,您说这工坊是不是专门生产制式装备啊?” “什么意思?”陈韶抬眸。 梁健有点不敢说,他叔父是梁珤,极得皇帝看重。 父亲梁瑄,叔父梁瓒,都去了汉州都司。 整个梁家蒸蒸日上,他担心这番话,让梁家失去皇帝的恩宠。 “此地没有外人,直说。”陈韶道。 “大人,您与标下家中,俱是勋爵世家,该知道,每年朝堂更换的装备,都未必够数……” 梁健没敢说透。 陈韶却明白了:“你是说军备调包?” 梁健垂头不语。 陈韶却脸色一变,万一真是军械调包,那就是大水冲垮龙王庙了。 他家也参与了! 整个勋爵世家,全都在里面占股的! 甚至,朝堂上的武官,都分到一份,边将也有份,宫中的太监也分润到了好处。 这是个泼天的案子啊! 他陈韶揭开,就是自绝于勋臣。 咕噜! 他艰难吞了口吐沫:“你真是这么认为的?” “标下不敢欺瞒大人!”梁健也冷汗涔涔,之前没往这方面想。 现在想到这里,顿时不寒而栗。 “大人!”梁健吞了吞吐沫。 “撤,撤出去!” 陈韶不敢查了。 梁健却小声道:“大人,事情已经闹开了,若虎头蛇尾,陛下那里如何交代?” 是啊! 内帑没收钱啊! 皇帝不知道啊! 作为皇帝的铁杆心腹,若不禀报皇帝,就是对皇帝的背叛。 可要是禀告,他就自绝于勋臣! 陈韶心乱如麻。 偷瞄了眼梁健。 如果他敢不禀报,梁健会不会捅他一刀? “梁健,你在这里守着,本官夤夜入宫,禀明陛下,再行决断!”陈韶不敢隐瞒。 范青还在追查。 正如他所料,京师中的粪工,忽然间人间蒸发了。 “本指挥使的追查方向没错!” 范青没办法打开城门。 他又返回地下室,从地下室里寻找出口,从出口上去追查。 结果,却被梁健挡住了。 “为什么?”范青不解。 “范大人,此案事关重大,总兵大人已经入宫请示陛下了,请大人耐心等待。”梁健对范青印象不错。 范青皱眉:“那伙贼人,极有可能已经逃离京畿了。” “请大人稍等片刻。”梁健道。 “梁大人,借一步说话。” 范青和梁健进入一间锻造室。 “究竟发生了何事?” 范青急声问:“梁大人,本官的调查方向是正确的,京中的粪工消失了很多。” “只要咱们连夜出城去追,那伙贼人必然落网。” 梁健苦笑,落网才是大麻烦。 “范大人,你听标下一句劝,此案事关重大,不要查了!”梁健劝他。 范青不是傻愣子,反而是极聪明的人。 梁健是梁珤的堂侄。 陈韶,那是皇帝的心腹。 连他们都不敢查,足见此案牵涉之大。 “梁大人,这地方和京营有关系吧?”范青一直在琢磨,若这伙人若是私兵造反,为什么建造很多年了,一直没有造反呢? 梁健做了个噤声的手势,轻轻点头。 范青眼睛一亮。 他分析得正确。 此刻。 奉天门,门下,朱祁钰会见陈韶。 他已经收到了曹吉祥的禀报。 曹吉祥可是个聪明人,他很清楚自己的处境,和依仗。 所以将所调查的一切,包括猜测,全都写成奏章,急报送入宫中。 “军械调包,你知道吗?”朱祁钰盯着他。 陈韶是遂安伯,他兄长陈埙土木堡殒命,陈埙无子,就由其弟陈韶袭爵。 准确地讲,李瑾、陈韶、沈淮三将,都是宋伟举荐的。 他们算西宁侯一脉。 陈韶浑身一抖,不敢说假话:“微臣知道!” 朱祁钰撑开眼眸:“为何不报?” “陛下,此事乃约定俗成,各家都收到了钱,收钱就是同赃,微臣不敢禀明陛下,微臣有罪!” 陈韶不敢说些大道理,直接说实话。 不想断了财路。 也不想断了和勋臣的关系。 朱祁钰冷哼一声:“这生意谁在主持?” 陈韶松了口气,这番回答算过关了。 他清楚皇帝,只要说实话,皇帝就不会怪罪。 “原来是王骥。” 陈韶老实回禀:“现在是谁,微臣不知道!” “不知道?” 陈韶磕头:“微臣真的不知道,因为从正月夺门之后,微臣就再也没收到过这笔钱。” 就是说,景泰八年之后,再也没收到这笔钱。 “没收过?”朱祁钰问。 “微臣有爵位担保,绝不敢欺瞒陛下!”陈韶磕头。 “就没催过?” 朱祁钰问。 陈韶苦笑:“微臣家里只是小股,微臣又亲自领兵,不敢吸兵血了,微臣想着,不给也就算了。” 见朱祁钰迟迟不说话。 陈韶咬牙道:“陛下,微臣是这样分析的。” “说来听听。” “您将军器局、兵仗局封闭管理,导致军械皆从两局出来。” “军中又进行新的改革,改团为军。” “您严厉打击喝兵血、缺额、以老弱替代青壮等行为,导致军中风气大变。” “所以这货潜藏势力,没法在军中获利,所以才没给微臣家送上一份。” 陈韶这是变相吹捧皇帝呢。 但这是扯淡。 管得再严,只要有利益牵扯,就会屡禁不止。 “那你怎么解释正在打造的兵器呢?” 朱祁钰嗤笑两声。 “圣明天子在朝,魑魅魍魉,自然无从遁形。”陈韶捡好听的说,他提心吊胆,真怕皇帝不再信任他。 求订阅! (本章完)